#你认为道德重要还是金钱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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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11点，我终于忙完家务，可以休息了。给熟睡的女儿掖好被角，我抬头又看到了自己床头摆放的文瑞的照片。

照片中的文瑞停留在33岁，永远那么年轻、俊朗。而相框玻璃反射出的我的影子，苍老、憔悴。

抚着照片，我泪如雨下。

“为什么我付出了那么多，他们却这样对我？文瑞，无论我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你都会支持我的对吗？”望着他那双始终微笑的眼睛，我问道。

若不是那场意外，我想，我现在应该依偎在文瑞的怀中安稳入睡，不必扛着所有压力，艰难前行。

我和文瑞是师徒，我是师，他是徒。但其实，他只比我小一岁，因为一心想考大学，多读了几年书。无奈最后仍是没考中，只能来到这个国营企业做学徒工。

文瑞外形俊朗，性格阳光，又比那帮普通工人多读了几年书，气质儒雅许多。我们两个年龄相近的年轻人在朝夕相处中处出了感情。

我和文瑞在一起，遭到了我亲友的反对。他的家境着实比我差很多——他爸爸多年前就因病去世，他妈妈没有文化，靠给人做织补活儿和街道发放的补助，勉强拉扯大了文瑞和他弟弟文航。

可我还是坚持要和文瑞结婚。原因很简单——我们非常相爱，而且文瑞性格温和，为人厚道，我相信他是能给我温暖的好男人。

对于我家人的反对，文瑞很理解。他说，以他的条件，让我嫁给他的确委屈了我。所以他没有怨恨，只是朴实地向我的家人保证：就算拼了命，也要给我幸福。

然而，一语成谶。

那是我最不愿回忆的一段时光。当我得知噩耗时，我感觉老天对我关闭了所有门窗，眼前一片漆黑，仿佛坠入无底深渊。

我总是想不通，老天为什么会对一个努力好好生活的人如此不宽容。他那么勤奋，最后却因为勤奋而永远离开了爱他的人。

2

为了早点实现多挣钱、让我过上舒服日子的承诺，文瑞除了正常上班，还利用业余时间揽活儿。

他有技术，在外面揽活儿不难，就是要投入大量精力和时间。有时候，为了按时赶完私活儿，又不耽误上班，只能晚上加班加点，甚至熬通宵。我很心疼，但在这件事上，他不听我的。

身体的极度疲惫，导致文瑞在工作时走神，出了事故。

我得到消息时，医院抢救。医院抢救了三天，我像过了三年，希望和绝望交替着出现。

然而，最终，绝望打败了希望。

我从短暂的晕厥中清醒过来时，猛然想到，这不是我可以脆弱的时候，家里还有刚刚上学的女儿、尚在读中学的小叔子和体弱多病的婆婆。他们在等着我撑起这个家。

说起来，小叔子文航也是命苦，他才一岁多爸爸就去世，由于营养不良，小时候经常生病。好在他格外聪明好学，学习成绩非常好。

我和文瑞结婚后，考虑到婆婆太辛苦，便主动提出由我们来承担小叔子的全部学费和生活费。哪怕我们有了女儿，日子也很紧巴，但在小叔子的学习上却是从未吝啬过。

对于这一点，婆婆自己都说，媳妇能做到这样实在不容易。

文瑞的去世，使这个家庭仿佛瞬间失去了顶梁柱。

白发人送黑发人，婆婆的悲痛丝毫不亚于我。她甚至哭到休克。

小叔子虽然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默默地帮着我料理文瑞的后事，但从他趁着没人时偷偷地抹泪和发呆，我就知道，他对自己的未来感到迷茫。

文瑞在抢救过程中有过短暂的清醒，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用恳切的眼神望着我。我明白他的意思，痛哭着向他承诺：一定会照顾好我们的女儿，照顾好他的母亲和弟弟。

看着几天时间就仿佛苍老了十几岁的婆婆，我压抑着自己的悲痛，尽量安慰她、陪伴她，并向她许诺：在小叔子成家立业之前绝不再嫁，也一定会好好照顾她。

婆婆拉着我的手，眼泪扑簌簌地掉。

3

文瑞去世后，单位给了我一笔抚恤金。我拿出一半给了婆婆，毕竟文瑞是她的骨肉，她生养了他，理应得到补偿。

为了让我有更多时间照顾婆婆和文航，我爸妈主动帮我带孩子。他们说：“你婆婆不容易，年轻时没了丈夫，现在又没了大儿子，身体也不好，你有空就多去帮帮她吧！”

我很感激我父母的善良，他们的理解和支持让我在艰难中感受到浓浓亲情的慰藉。

为了方便照顾婆婆和小叔子，我退掉了之前在单位附近租的房子。婆婆住的是一座两层的老旧小楼，是当年文瑞的爷爷留下的不动产。

和婆婆住到一起，我和女儿便开始了每天天不亮就出门赶车的生活。我问女儿：“累吗？”女儿说：“累，不过我还小，不怕累！”

文瑞去世的第三年，单位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我虽然没有下岗，但因工作量的减少，收入也随之大幅降低。

彼时正值小叔子文航高考，我不敢讲出自己的困境，怕婆婆担心，更怕影响文航的心情。

我找了两份兼职，默默奔忙着，只为文航考上大学后不必因学费而难堪。

果然文航争气，考上了北京的大学。他临去北京前，我给了他一张卡，里面存了3万元钱，“我先给你存了这么些，你先用着，回头我再每个月往里面存”。

文航接过卡，点了点头，说：“谢谢嫂子。”

他是个内向的孩子，不善言辞，我从不会因此责怪他。在我心里，他和亲弟弟一样。

我把挣来的大部分钱都给了文航和婆婆，用在我自己和女儿身上的便没有多少了。

女儿自小喜爱舞蹈，文瑞在世时曾让她上过一年的舞蹈培训班。文瑞不在了，为了省钱，我没敢再给女儿报任何培训班和兴趣班。

上小学后，女儿多次提过想参加校外舞蹈班，最后都因学费问题被我拒绝。不是我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得到全面发展，而是我挣的钱难以满足她的愿望。

婆婆有心脏病，医生早就让她做手术，她怕分了文航的心，硬拖着。直到文航去北京上学了，她才松了口。

婆婆的心脏手术，花了近两万。后续还要长期吃药，每个月的药费将近一千。文航那边，虽然他自己很节省，但我每月也要给他汇一千。如果再给女儿报课外班，我无力承担。

4

我一边照顾女儿，一边照顾婆婆，还要上班、做兼职，说不辛苦肯定是假话。但我从不在家人面前抱怨。以前我心疼文瑞太操劳，他就说过，养家是他的义务，他心甘情愿，累了大不了好好睡一觉，何必徒增家人的忧虑？他能做到，我也能做到。

小叔子文航本科毕业后，跟我们商量，他已经取得保研资格，为了毕业后能找到好工作，他想继续读。

这些年，我身边不是没有追求者，但都被我一一拒绝。因为我答应的事必须做到，在文航成家立业前我不考虑再婚。

文航读研，将我照顾他们的年限拉长。闺蜜骂我傻，“你照顾他们这么些年已经是无私奉献了，干嘛还要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和他们捆在一起？别到头来落得个农夫与蛇！”

农夫与蛇？我相信这样的事不会发生在我身上。婆婆能养出文瑞这样的儿子，我想，她会承认我的付出。

去年，文航研究生刚刚毕业，婆婆突发心梗，在医院抢救了一整夜，医院守了一整夜。

我给文航打电话，问他有没有回来的打算。他说不回，因为他已经在北京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他不想放弃。而且，他有了女朋友，两人决定留在北京一起奋斗。

“嫂子，就辛苦你再照顾一下我妈吧！”他说。

我说，好。

医院躺了一个月，医院照顾了一个月，我爸妈也帮着做饭、送饭。出院时，护士都说，如果不是我悉心照顾，婆婆不可能恢复得这么好。

那一次，婆婆拉着我的手，眼泪汪汪地说：“要是没有你，我早就该走了。”

我说：“我们是一家人，您别说见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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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和他们是一家人，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婆婆出院后没多久，她住的那座小楼拆迁。我妈把小姨的一套闲置房借来，让我把婆婆接到那里住，“你别再花钱租房了，把钱省下来好好照顾婆婆”。

没有想到，几个月后，婆婆心梗复发。

这一次，没能抢救过来。

我花钱给婆婆办完了丧事。文航还是那句淡淡的“谢谢你了，嫂子”，然后，回北京去了。

以前的老邻居来参加婆婆的葬礼时问我：“我们那边的拆迁赔偿结果都已经出来了，听说你婆婆那栋房子赔了两套还建房和50万赔偿款，她有没有给你留一些？”

我从未听婆婆提起过啊！

是婆婆不知道吗？

我赶紧打电话给文航。谁知他很平静地说：“我早就知道了。”

“那怎么没跟我说过？”我问。

“为什么要跟你说？这是我们家的事。我妈早就立了遗嘱，拆迁赔偿全部给我。”文航的话让我心寒到颤抖。

拆迁款给不给我，这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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