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猩猩

专访灵长类动物学家理查德兰厄姆进化

发布时间:2022/10/2 14:48:31   

记者

尹清露

编辑

黄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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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迪是一只来自坦桑尼亚贡贝的雄性黑猩猩,年的某天,当他在树下进食时,被其他派系的雄性黑猩猩们突然袭击并折磨致死。这一殊死搏斗被灵长类动物学家理查德·兰厄姆(RichardWrangham)记录在年的著作《雄性暴力》中:

“高迪慢慢地抬起身子,他在恐惧和痛苦的尖叫中,看着那些折磨过他的家伙们离开。他的脸上、身上和四肢都有骇人的伤痕……后来,他再也没有出现过。”

70年代,兰厄姆成为英国著名生物学家珍·古道尔(JanGoodall)的一名研究生,并开始了关于坦桑尼亚黑猩猩的研究项目。他发现,黑猩猩群体中充斥着这样的暴力事件,它们的人类后代继承了这一进化遗产,表现出相似的雄性暴力倾向。然而,兰厄姆同时发现,人类的另一个近亲——倭黑猩猩——却与黑猩猩截然不同,它们喜欢拥抱和嬉笑打闹,这也解释了人类本性中的和平倾向,大多数情况下,我们似乎更喜欢合作共赢而不是彼此攻讦。

理查德·兰厄姆教授。图片来源:ThBritishAcadmy

人类更接近暴力的黑猩猩还是友爱的倭黑猩猩这一问题,导向了“人类善恶悖论”,并可由此总结出截然相反的道德伦理系统,就像著名的“霍布斯V.S.卢梭”争论那样——霍布斯的追随者认为自然状态下人注定会走向相互伤害的境地,卢梭的拥护者则深信人人内心深处皆善良。

时至今日,这一争论的结果还远未尘埃落定。我们或许都从《自私的基因》或《乌合之众》这类书中隐隐感到“人性本恶”,美国演化生物学家贾雷德·戴蒙德(JardMasonDiamond)也曾提醒过我们,种族灭绝可能是人类从动物祖先身上传承的特征之一。而在号称“反历史潮流”的著作《人类的善意》中,荷兰历史学家鲁特格尔·布雷格曼(RutgrBrgman)作为坚定的卢梭派认为,好战并不是我们的天性,但是自从人类学会了定居和进行农业耕种,就失去了游牧民的和平基础,转而过上了争夺资源与土地、互不信任的生活,“智人作为一个物种,被强行从天然栖息地中拽了出来。”

这些观点都有其道理,但答案也许在问题之外。在写下《雄性暴力》的几十年后,理查德·兰厄姆转向了另一个问题:如果人类注定是既善良又邪恶的混合体,我们为什么会进化成今天的样子?

追随着这一问题,兰厄姆写下了新著《人性悖论:人类进化中的美德与暴力》,从侵略行为的神经生物学和遗传学,一直论证至军国主义心理学的进化基础。在书中,他区分了两种类型的攻击:反应性攻击和主动性攻击——前者经常伴随着愤怒和恐惧,男性群体中的“性格之争”和名誉谋杀就属于此类;相反,主动性攻击是有计划性的,不会伴随太多情绪。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在兰厄姆看来,前者在人类的进化历程中大幅减少,后者不断增多,这就是解开人性悖论的钥匙。他谨慎地提出了假设:之所以会出现这一趋势,是由于男性弱者们组建了联盟,开始有部署性地执行死刑,以驱逐极端暴力的个体。于是,那些容易情绪化的反应性攻击者就被自然选择筛选了出去,这一过程就是人类的“自我驯化”,类似的驯化也发生在倭黑猩猩身上。不过,倭黑猩猩的驯化是由雌性团体驱逐暴力雄性才得以完成的,对于人类来说,掌权的显然是雄性联盟。当单个首领的有限权力变成了男性联盟的绝对权力,并发展出其他灵长类动物所没有的专制形式,这带来了更强的合作能力,使具有善意的个体更易存活,却也为大规模战争、屠杀与权力滥用提供了条件。

日前,界面文化(ID:booksandfun)邮件采访了理查德·兰厄姆,他谈到,人类智慧和文化既有积极的一面,也产生了消极的结果。不过,兰厄姆对于未来仍怀有信心,他觉得,如果驯化之路继续向前推进,人类会变得更加团结友善。

《人性悖论:人类进化中的美德与暴力》[美]理查德·兰厄姆著王睿译中信出版集团-6

界面文化:年出版的《雄性暴力》描述了人类从其猿类祖先那里继承的暴力倾向,并指出人类的战争比黑猩猩们擅长的“突袭”更为复杂。你的新书《人性悖论》将重点转移到了人类的自我驯化之路,以及这种驯化与复杂战争的关系上。从第一部著作到现在,你是如何发展你的研究想法的?

理查德·兰厄姆:在写完《雄性暴力》之后,我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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