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普通束带蛇（摄于缅因州阿卡迪亚国家公园）轻吐信子，这是一种感知环境中化学物质的行为。摄影：GEORGESANKER,NATUREPICTURELIBRARY

撰文：MARYBATES

研究蛇类行为的科学家经常面临一个具有挑战性的难题：如何了解爬行动物的思想？

灵长类动物可以用手做手势，大象可以用鼻子发出信号，乌鸦可以用喙轻啄来表示对实验的特殊反应。但是蛇呢?

为了弄清这一点，研究人员专门为蛇设计了一个测试，以发挥其化学感觉方面的优势。

蛇依靠化学线索来识别猎物，逃离捕食者，寻找配偶，以及在栖息地导航。除嗅觉外，蛇还会通过轻吐信子将化学信号传递给上颚的一个特殊器官，比如潜在伴侣的性信息素，这个动作大致相当于嗅。

最近一项关于普通束带蛇（Thamnophissirtalis）的研究发现，这种广泛分布于北美的爬行动物可以将自己的化学特征与食用相同食物的其他蛇区别开来。研究负责人、田纳西大学诺克斯维尔分校的动物行为学家和比较心理学家GordonBurghardt说，这是一种自我认知的表现——相当于通过了蛇中的“镜子测试”。

普通束带蛇（Thamnophissirtalis）是一种无毒的爬行动物，遍布整个北美大陆。摄影：TIMFITZHARRIS,MINDENPICTURES

识别自己的映像被认为是一种高级能力，而且只有少数几个物种具备，比如黑猩猩、红毛猩猩和海豚。

“如果你以正确的方式研究蛇，提出正确的问题，并尊重它们的生物学特性和应对世界的方式，蛇就会表现出与其他动物相同的认知和感知机制，”Burghardt说道。

认识你自己

最近发表在《行为》杂志上的这项研究中，Burghardt及其同事研究了田纳西州实验室里一窝出生的24条普通束带蛇。

这些蛇从出生起就被单独饲养，有的进行全鱼喂养，有的是全虫喂养，因而可以通过化学方法区分蛇的粪便。

当这些蛇四个月大时，研究小组将它们分别暴露在四种不同的刺激下：它们自己的脏笼子衬垫、喂食相同食物的同性同胞的脏笼子衬垫、喂食不同食物的同性同胞的脏笼子衬垫以及干净的笼子衬垫。

在每次实验中，科学家们测量了每条蛇吐信子的速度和它在笼子里的整体运动速度。

当蛇接触到喂食相同食物的同伴的脏笼子衬垫时，它们吐信子的次数比它们接触自己的脏笼子衬垫时少。

Burghardt说，这种行为表明普通束带蛇可以将自己的化学信号与其他蛇的化学信号区分开，甚至是那些与它们有密切关系的吃同样食物的蛇。

不同的解释

大约50年前，美国心理学家GordonGallup和同事设计了一种“镜子自我认知测试（mirrorself-recognitiontest）”，至今它仍是许多实验研究的基础。

研究人员在动物身上的某个地方做一个标记，这些标记只能在动物的镜面反射里看到。如果动物看着镜子，然后触摸或检查身上的标记，它就通过了测试。人类往往在学步期就能通过测试，一些类人猿——黑猩猩、红毛猩猩和倭黑猩猩——都能认出自己。少数非灵长类动物，如大象和海豚，也可能通过测试。

但是Gallup及其同事对除人类和类人猿之外的其他物种的镜子自我认知的证据持怀疑态度。他们还批评了非视觉的自我认知研究，比如那些使用气味或其他化学物质的研究，这些研究声称与镜子测试相当。

Gallup的合作者、京都大学的心理学家JamesAnderson表示，尽管Burghardt研究中的蛇可能表现出化学性自我认知，但它与猿或人类在镜子中识别自己的外表是不同的。

“许多研究人员忽视了类人猿[和我们自己]使用镜子的自发性，可能只是为了检查外表，也可能是为了重新整理或从不同的角度观察，”他在一封电子邮件中说道。“没有令人信服的证据表明任何所谓的‘化学镜子’是以这种方式使用的。”

“我并不是说这些蛇有自觉性。但它们似乎意识到自己是不同于其他有机体的实体，”Burghardt说道。

科学家们对于动物在镜子中认出自己在认知方面到底意味着什么也存在分歧。Gallup和Anderson认为，通过测试等同于自我意识、自觉意识，甚至可能是对他人独特自我的意识。

一些研究人员认为，自我意识更有可能存在于一个连续统一体中，不同的物种表现出不同的水平。自我认知可能是这一连续统一体中最基本的能力之一，在许多动物中都很常见，Burghardt说道。

亚特兰大乔治亚州立大学的生态学家GordonSchuett表示：“无论这些（从事蛇类研究的）作者多么严谨，目前他们面临的最大难题是让一些科学家相信，这些发现不仅仅意味着对刺激的基本反应，还有更多。

但突破这些界限是件好事。他补充说，这项新研究的有用之处在于，它可能会挑战一些关于蛇的认知能力的先入之见。

不仅仅是愚蠢的机器

越来越多的研究支持这样的观点，即蛇可以学习、现场适应，甚至交朋友。

例如，科学家们记录了北太平洋响尾蛇在捕猎前将树枝移开，似乎是在改变栖息地以帮助它们伏击猎物。普通束带蛇则被证明很有个性，喜欢和特定的个体交往。最近对响尾蛇的研究表明，雄性菱斑响尾蛇会年复一年地寻找同一个洞穴，并栖息在那里，而幼年和怀孕的雌性木纹响尾蛇更喜欢与近亲“依偎”在一起。

Burghardt说，蛇用来认识世界的基本工具有很多和哺乳动物一样，但它们的解剖结构和生活方式可能隐藏了这些能力。

“我在职业生涯中一直致力于改变人们对爬行动物的看法，使之不再被当作是缓慢、愚蠢、迟钝、嗜杀的机器。”

（译者：陌上花开）